2012年5月1日 星期二

十二年前

2009年10月底 written by Nakaw
十二年前,我剛來學校的時候,那時候港口國小大概有五十幾個小朋友,每一個小朋友對我的到來總是給我最歡迎鼓舞的眼神,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個亮麗深邃的眼眸。
剛來那一年的寒假,剛過完結業式,一個小朋友跑過來用他那個亮麗深邃的眼睛看著我,笑著問我:「老師,過完寒假,你還會再回來嗎?」我記得當時的我馬上忍住即要湧出的淚水跟他說:「當然會啊!」之後那個小朋友就很快樂的跑走了。記得我在火車站腦中一直響著:「老師,你還會再回來嗎?」我心裡想著,那是什麼樣的一股不確定感在孩子的心中,他一定每年都在適應那些來來去去的老師,難道這就是偏遠地區孩子的哀愁。
十二年了,這十二年來這裡的老師調動情形就如同那個孩子的擔心一樣,時常換來換去,待得久一點的老師三、四年,待得短一點的老師一、兩年,最近托少子化調動不易之福,在這裡的老師慢慢的可以待久一點,可是老師的心也很難留在這裡。我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情形了,因為我也可以理解這些遠地來的老師對家的思念,畢竟像我這樣落地生根的老師是少數者。只是部落的孩子就得學會適應不同的老師。
我的部落的孩子對漢文化是比較陌生的,有些從小就是阿公阿嬤帶的,根本不了解漢式語法,記得有一年我教一年級的孩子,教到語文的量詞,像是一“朵”雲、一“座”山、兩“朵”花,這些看起來很簡單的說法,對我的孩子來說就像是奇特的語言,因為對阿美族來說,都是cecay  tosa  tolo …….(一、二、三……)哪來那麼多多餘的形容,對孩子來說為什麼一“個”山要說成一“座”山,而老師在教跳舞時,手比成開花狀,他會忽然開悟是的對我說:「老師,我懂了,這樣叫一“朵”手。」聽孩子這麼說我差點把飯噴出來,而且我也不想抹煞孩子的想像力,我馬上說:「你好有想像力,真棒!只是漢人沒這種想像力,他們把手叫做一“隻”手。」這就是原住民孩子。
有人還在爭議說,原住民現在從小就跟漢人受一樣的教育了,憑什麼考試要加分,「不公平」。對於這樣的說法,我想那是對部落文化不夠了解,如果能來部落深入生活個一個月,你就可以了解什麼是撕裂的、失落的文化。
有時候我腦中常常會閃起十二年前的那一個畫面,月台上站著一個漢人老師,失落的望著遠方,腦中不停地響起那個聲音:「老師,你還會再回來嗎?」如果你有機會去到原住民部落,請你多停留一會兒,去聽、去看那個部落發出來的各種聲音,再用你的熱情及發自內心的去接納這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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